与京剧

○覃梦萍(经济学院 21 级)

期次:第680期    作者:覃梦萍   查看:37

喜欢上戏曲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?

我问自己这个问题,却很难追溯到一个具体的时间点。这几年,早已经习惯生活中有戏曲相伴,反倒是不能想象没有遇到戏曲之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。

听的第一出戏是程派迟小秋老师的《锁麟囊》,然后是梅派李胜素老师的《穆桂英挂帅》,再然后,《春闺梦》《荒山泪》《杨门女将》《四郎探母》《白蛇传》……这样一出出听到了今天。其间也听昆曲,听越剧,听黄梅戏,听评弹,但听得最多的还是京剧。

高三的时候时间紧,很少听全本戏了,只能选经典唱段来听。每天洗澡的时候都会把手机带进浴室,放一段戏曲听着。那段时候听得比较多的有越剧《十八相送》《锁麟囊》的西皮流水。有次手机没搁稳摔了下来,没摔碎,但是声音全变了调,想来是进了水。用吹风机吹,好歹最后弄好了。我妈从此不让我带手机进浴室,但我还是屡教不改。

昆曲《牡丹亭·游园》一折是在早上刷牙洗脸时放的,“不到园林,怎知春色如许……”缠绵婉转、柔漫悠远的水磨腔在我心中泛起一阵阵涟漪。但我手上的动作却是慢不得,要快快地洗漱、快快地上学、快快地到教室背那些文言诗词去……

在学校,不唱上几段我总是会心痒痒。于是在早读的嘈杂声中,我小声地开口唱起来。然而声音太小嗓子根本没法打开,声音不自觉就上去了。往往唱到中途其他人的读书声就弱了下来,我看周围的同学都望着我笑,就不好意思地停下来。同学们都调侃我,是不是打算去考中央戏曲学院呀。

大家对“我对京剧如此痴迷”这件事很感兴趣,有同学会过来问我今天唱的“马前我把苍天问,崔氏大错怎铸成”讲的是怎样的一个故事。然而,我尽力科普,却还是很难把他们的兴趣转移到京剧本身。有时候下雨,我和好友会默契地唱出《锁麟囊》中梅香的唱词,“小姐,这雨啊,是越下越大啦……”然后哈哈大笑。可是当我第n次跟她分享最近看的戏时,她小心地告诉我,其实,她对京剧也没有那么感兴趣,或许我们应该多聊聊别的日常一些的话题。

有天晚上在考语文的模拟考试,在窗边,抬头见明月高悬。我草草地给我的议论文收了一个又红又专的尾,跟老师说去上厕所,心里想着去后山松林间赏月。刚溜出高三院子,就跟教导主任四目相对。他问我这是要干嘛,我说卷子写完了,去后山赏月。他很难得地放我去了。

月光洒满林间,就像洒满了盐。树影斑驳,风移影动,姗姗可爱。望明月,很难不想些关于人生,关于历史,关于虚无的宏大命题。古人不见今时月,今月曾经照古人。

心中忽生悲壮之感。想着大家都只偏爱嘻嘻哈哈、不痛不痒的娱乐,好像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,另外一条路只有我一个人落寞的背影。又想起“京剧要亡”的论调,心中悲凉不已。如今想起那个夜晚那个小小的吹着萧瑟寒风的难过的幼稚的我,很想去抱一抱她,告诉她,在未来,你会遇到很多同行的人。

就这样跌跌撞撞地高考完了。考了621分,在我高三多变的情绪里拿到这样的分数,我也满足了。暑假和好友一起到处玩,胡思乱想少了很多。有天刷到了我们学校清音京剧团演出的视频,于是决定就上这个学校。

还记得当时面试清音的场景。先前准备了很多经典唱段,还拉了外校的朋友去KTV唱了一下午。最后决定唱《春秋亭》一折,这折熟的不能再熟了,比较保险。然而面对台下得师兄师姐,想着终于遇到一群有着共同热爱的人,又想着要是进不了清音这大学就白上了,半是激动半是紧张,最后导致第一个“春”字就唱呲了。我和台下的师兄师姐都笑了。这样一弄也不紧张了,顺利唱完了《锁麟囊》的全部流水,其间黄宁博师兄还替我完成了梅香的词。最后我还大言不惭地跟师兄师姐说我基本所有出名的唱段都会,自信地让大家随便点。师兄师姐都笑了。这也是一番我现在想来都会脚趾扣地的操作,当时的我真是天真烂漫、无知无畏啊。

进入清音后,我终于可以让从前的我自己放心了,我要告诉她,京剧是有人记得,有人欣赏,有人分享,有人传承的,在深夜被一句唱词感动、被一段鼓点拨动心弦的人不只有你,你不孤单。

前几周完成近代史的小组作业,我把主题定为了京剧。在夜晚的思园里,一遍遍教着同组的伙伴们找发声点、试着唱一小段,他们也显得很有兴致。如果能在他们心里留下一点点关于京剧的美的印象,那就已经足够了。

最近一段时间每晚都会和好友坐在大运场最高一级台阶上唱戏。她读诗词,读古籍,在我的带动下对京剧产生了兴趣。不过她还没找准发声点,没关系,我愿意在未来的每一个晚上都坐在台阶上慢慢地教。

这段时间清音在筹办五月二十二号的专场演出,我在台下看着师兄师姐的排练,那锣鼓点的声音让我直想流泪。我觉得我已经达到人生的某种圆满了。

京剧作为中国三大国粹之一,其前身是徽剧,清代乾隆五十五年(1790年)起,原在南方演出的三庆、四喜、春台、和春,四大徽班陆续进入北京,他们与来自湖北的汉调艺人合作,同时又接受了昆曲、秦腔的部分剧目、曲调和表演方法,吸收了一些地方民间曲调,通过不断的交流、融合,最终形成京剧。唱、念、做、打,是京剧表演的四项基本功。角色划分成为生、旦、净、丑四种类型。京剧脸谱中,红脸含有褒义,代表忠勇;黑脸为中性,代表猛智;蓝脸和绿脸也为中性,代表草莽英雄;黄脸和白脸含贬义,代表凶诈凶恶;金脸和银脸是神秘,代表神妖。京剧四大名旦是指梅兰芳、程砚秋、尚小云、荀慧生,他们是我国京剧旦角行当中四大艺术流派的创始人。他们给全体国民塑造了许多栩栩如生的艺术形象。

2010年,京剧被列入《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》。

我辈虽不能如专业演员将它继承发扬光大,然作为一个超级发烧友,却是可以投入更多的关注和喜欢。很难说清京剧对我的魅力究竟来源于何处,我对音律并不精通,却唯独对那咿咿呀呀迷得紧。从前旦角戏听得多,这几个月在补老生戏,听大师们的录音。

“我站在城楼观山景,耳听得城外乱纷纷。旌旗招展空翻影,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