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冬——闲情小札

○江若婕(法180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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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还未赶上秋的尾巴,便已是初冬时节。武汉的秋,悄悄地来到又离去,在喧嚣中留下一地黄叶。但秋总是值得赞美的,它属于深情而忧郁的诗人。唐有王维,一句“空山新雨后,天气晚来秋”,惊艳了千年的岁月;民国有戴望舒,他曾深情地吟道:“秋天的梦是轻的,那是窈窕的牧女之恋。”西方则有弗罗斯特,“我在残花败叶里面,采来一束淡蓝色的翠菊,把它重新向你奉献。”仿佛是秋天最美的点缀。
  那初冬呢?可知否,这里是侠客的天地。
  初冬不似深秋的缱绻缠绵,它的肃杀暗藏在凄风冷雨后的暖阳中,不经意间让你发现,秋早已远去。初冬也不似寒冬的林寒洞肃,虽会用点点白雪将大地装饰,但总要留下几分余地。于是,自由是深秋的灵魂,英勇是寒冬的标配,而初冬就是那漫天的侠气。
  古时侠士大抵是不屑于在漫天大雪中展现自己卓越风姿的。寒夜追敌,雪满弓刀,这是军人的战场。而侠士需要的是那三两点小雪,好让他可月下独酌,雪中剑舞。醒时,他仍身在江湖。拔剑,挥剑,舞剑,归剑,在这一个清净天地,斩尽世间不平事,断绝心中凡欲念。醉后,他跳出自身樊笼。散发带,随风舞,入雪中,在这一个迷幻世界,他成了谁,又看着谁;思念了何人,又拥有着何人。逍遥不羁是他,当时年少亦是他。他曾经活在深秋,未来去往寒冬,唯有此下,他在初冬成了最好的自己。
  又是一番雪意阑珊。仰看满空初雪,侠士可遗世独立,亦可呼友相聚。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”温一壶酒,热两碟菜,听三小曲,论四方事。都是相熟的旧识好友,虽蓬牖茅椽,绳床瓦灶,并不足妨其襟怀;虽朔风凛冽,玉树琼枝,反更能添些意趣。虽无玉碗盛来琥珀光,也无玉脍丝莼碧涧羹,但是浊酒一杯,饮的是豪情;野蔌一豆,尝的是百味。可初冬的夜,太冷也太黑。再热闹纷呈,也不可避免的染上几分愁思与忧伤。载酒买花年少事,这是过往;寒夜客来茶当酒,这是归途。但又何必在意那许多呢?浪荡江湖数十载,洗褪少年意气,换上三千面具。若有一个雪夜,属于自己,属于情谊,属于侠客,便也足够了。
  初冬来了又走,侠客不再年轻。他会在深秋的静谧中哼着少年的歌,他会在寒冬的死寂里点上一杯煎茶,可他再也不会有一个初冬的夜晚,去放肆地饮酒,放肆地舞剑,放肆地醉倒。那个夜,是一个人的狂欢,也是一群人的孤独。
  前半生许了江湖,后半生予了国家。那个初冬的夜,侠客送给了自己。